2011年7月6日 星期三

残留的味道

阴暗的天色,冷瑟的空气叫人难忍,远离市区的胶林里,一个身影在黑暗中蠕动,手中握着锋利的胶刀在树身游走,所到之处乳白色的胶汁从切口涌出,沿着树身缓缓的流动,慢慢的经过鸭片滴在收集杯里。
与此同时胶工将杯中的残留的胶屎收集,放置在背后的容器。胶屎价贱亦有一定的收入。
微亮的星光在天空闪烁,寂静的大地偶尔传来落叶在风中移动的声音,恼人刺耳的蚊蝇飞舞声充塞耳际。
时间一点一滴流逝,诺大的胶林寂寥如秋色,劳作的胶工挥动手臂驱赶蚊虫,马不停蹄在树与树之间穿梭,务求在日出近午前完成劳作。寒湿的凌晨橡胶树乳白的胶汁产量高,近午之际气温提高胶汁则随之减少,同时会凝结成低价胶团。
割胶是一项靠天吃饭的行业,天气晴朗胶工脸上现笑容,欣慰一天的劳作得到回报,可最怕风雨来敲门。清晨近午的骤雨,往往造成辛劳一天的收获付之流水。雨季来临时,靠割胶为生计的家庭,无奈的望天叹息,真是呆望雨帘水幕苦,胸前雏儿哭嘘嘘。
近年终之际,北方严寒风如雪,落叶不恋枝丫情,满山胶树不见荫,路上胶工声声叹。南洋地区没有四季之分,北方寒冬之际,东北季候风带来干旱的气候,橡胶树纷纷落叶,只见庞大的橡胶园一时如秋色,让人误以为身在异国之秋。
秋色浪漫让人心醉,胶工的生计却坠寒冬,橡胶树叶落之际,胶汁生产骤减。胶工依旧晨起劳作,收获却大幅度减少,家家户户唯有缩紧腰带度过赤道寒冬。
靠割胶为生计的家庭,孩子的成长靠的是乳白的胶汁,雪白的胶汁堪比母牛的牛乳,一滴滴的乳胶汁像营养丰富的牛乳,提供成长的养分,在岁月里成长。
小时候不懂事,跟随父母拜树头(割胶),不以为意。稍微长大了,受到同龄玩伴的讥笑,开始抗拒家里赖以为生的行业,以及残留在身上难以消除的胶汁特殊味道。
岁月如银梭转眼数十载,橡胶行业式微,随之取代的是黄金之果之称的踪油树,橡胶树在时代巨轮辗转下,如年劳力衰的勇士,逐渐隐退。在大都会讨生活的日子里,橡胶汁的残留味道,仿佛依然留在身上,挥之不去。
这味道伴我度过一个童年,多少风雨日子里养育了我,熟悉的如同融为一体。偶尔陪同孩子们回乡,为了让孩子对自己的童年有所认识,蓄意带孩子参观橡胶园,触摸橡胶树的树身之际,就像远离父母的孩子,回到父母的身边般感触。孩子们嚷闹橡胶树的独特气息,看着他们就像我当年抗拒的神情一般,嘴角一扬不禁微微一笑.